古云岭

笔墨清浅,聊以解忧。

一梦半生

照例ooc预警。

我说过的人间正道是沧桑be版结局。

前糖后刀

糖党在友情提示前撤退还是来得及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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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长苏慢慢睁开眼。

  青色的纱幔缓缓飘荡着,窗外模模糊糊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不知怎么梅长苏觉得头涨得很,好似是忘了什么事,努力去想却又不分明,脑中晕晕乎乎的。

  这可真是怪了。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外面好似传来几阵嬉闹,梅长苏侧耳听了听,好像是蔺晨和飞流?

  飞流闹出的声响越发大了起来,梅长苏无奈地摇摇头,这蔺晨在抽什么风?又整了什么幺蛾子去折腾飞流了?

  他随手扯过一件外衫披到自己身上,打算过去护着飞流。正巧飞流直扑梅长苏,转身躲到了苏哥哥背后,冲来人呲牙咧嘴。

  梅长苏安抚地拍了飞流,飞流瞪了一眼蔺晨,又觉得苏哥哥穿的实在太薄,又跑出去给苏哥哥加了一件薄大氅。

  来人闲散地坐下,似乎是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另只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仿佛渴极了一口饮下。

  “哎呀估计再过几年,我就打不过小飞流啦……”蔺晨也没抬眼看梅长苏,只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事儿,就是主持迎傲那小子及冠礼给累的,好好睡一觉就没事儿啦,你那发小说啥都不听,犟这脖子不让我走,幸好霓凰妹子懂情理,把萧景琰拖走了不然……啧啧……”

  迎傲那小子……现在不是才十四么?怎么这么快就及冠了?

  梅长苏沉默着坐下,目光却紧盯着蔺晨双鬓的点点银丝。

  在他的印象里,蔺晨应该才刚三十出头的年纪,上次见他……应该也没有白发。

  他本能的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一些事,但见好友似乎兴致颇高,便也不忍打破他的兴致,只慢吞吞地道“……霓凰呢?”

  蔺晨一拍大腿,高声道“霓凰妹子下厨给咱们几个做云南菜呢!之前你身子还虚,只能吃清淡的,昨儿我把了把脉,感觉还行,今天许你一饱口福……我还叫黎刚开了坛青梅酒,我算算你应该有将近二十年没碰过酒了吧?”

  梅长苏笑了笑,心中想默默算算,可心中不知怎么还是糊涂得很,只是脑中有个数字突然蹦了出来,也不做他想,直接道“……二十一年。”

  蔺晨也没计较,只是咂了咂这数字,好心劝道“知道你馋得很,但心中也得有个数,凡事有度。”

  “我又不是迎傲,一看见吃的就管不住嘴。”也不知怎么,看见蔺晨,这些年空白的记忆就仿佛苏醒似的出现在眼前,清晨刚起床时的迷糊或许真的只是一时糊涂。

  “怎么了,不会真被萧景琰那乌鸦嘴说中了吧,你怎么一直魂不守舍的。”蔺晨道。

  梅长苏恍然回神,伸手取了杯茶,掩饰般的啜了一口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时间过的太快了。”

  “等你抱上孙子再感叹这句话吧。”蔺晨嗤笑一句“我看迎傲那小子一直往已故黎太傅的书院跑,八成看上人家孙女了,小姑娘大抵也对迎傲有意思,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梅长苏不以为然,顺手给飞流丢了块糕点,接着道“迎傲要是真喜欢那姑娘,自己求去,躲在我后面扭扭捏捏的像什么?”

  还记得他在太奶奶的寿宴上,三拜请求梁帝赐婚他和霓凰的情景,时光荏苒,也该他和霓凰的儿子成家了。

  吉婶儿的大嗓门颇有穿透力的穿过庭院,“开饭啦,黎刚去把宗主和陛下请来!”

  蔺晨一口喝完茶,噌地站起来道“走吧?”

  飞流并不愿和蔺晨一道走,皱了皱鼻子回身抱着苏哥哥的胳膊不撒手。

  等到梅长苏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桌子上则一片红红火火。霓凰忙里偷闲地冲他笑了一下,然后悄声道“我可是拿出了看家本领呢,尝尝看?”

  年少时林殊也是喜辣的,这样满满一桌辣菜再加上酒,简直不能再合他心意了,虽然说他应该吃了不少次霓凰做的辣菜,本该习惯,可他还是像第一次一样感到欣喜。

  麻辣鲜香一同往日,梅长苏瞥了眼因为太辣而满面通红的萧景琰,闷笑一声盛了碗清汤递给他。

  萧景琰顾不及什么,接过来一饮而尽,可还是忍不住嘶嘶喘气。

  “用不用让吉婶给你做点清淡的?”梅长苏轻声道。

  “不用,我吃这个就好。”萧景琰因为麻辣而湿漉漉的眼睛里都是欣喜,他笑道“因为高兴,吃辣的才过瘾。”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间,很快洗净梅长苏的一切疑惑,恍惚觉得,这本就是他的生活。

  春去冬来,梅长苏在廊州的生活也越发有滋有味起来。先是给自己儿子订了亲,和寻常人家般张罗起婚事来,一套六礼下来,忙活了有大半年,好不容易儿子成了家,又该忙活梅易安及笄礼了。

  梅易安凭借融合了父母良好基因的脸蛋和跟小时林殊酷像的性格,很快成了江左盟新一代的团宠。

  所以团宠的及笄礼自然是很重要的。

  梅长苏和霓凰刚刚结束了儿子的婚事,稍微歇息一阵后,立刻兴致勃勃的筹划起女儿的成人礼,专注程度无亚于早年对行军打仗的痴迷。

  如打仗般把女儿的成年礼弄完,还没来得及好好歇几天,结果没想到自家小妮子竟然早就芳心暗许,女大不中留,梅宗主只得操办起女儿的婚事。

  那几年是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不过还好都是喜事,虽然累了些,但也没给梅宗主累出病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没过多久,梅迎傲的嫡长子出生,梅长苏喝了孙子的满月酒后总觉得胸口闷闷的不慎舒服,回想起来,这种闷痛似乎也有好些年没来敲过门了。

  到底是年过不惑的人了,再加上早年过于劳心,梅长苏头上的白发较常人多些,幸好身体上倒没什么大毛病。

  他还记得那个新出生的小娃娃的样子,白白胖胖的,大概还是随了娘亲的性格,满月酒上不哭不闹的。

  霓凰缓缓过来坐在一旁。在萧景琰的治理下国泰民安,再加上穆小王爷早已独当一面,穆霓凰也不再插手云南事务,只安心和兄长守着廊州这个家。她年纪见长,身材也不复旧时那样苗条,眼角也有了细纹。

  她默不作声地揉着梅长苏的头,轻声道“累吗?”

  “不累。”

  梅长苏抬头看着穆霓凰的面容,不知怎么,心中突然涌动出强烈的不舍,大半生的经历从眼前呼啸而过,最后定格在霓凰被烛光映衬的侧脸上。

          若是这样度过一生,倒也是个好的结局。


——————————刀片预警——————————



  意识渐渐被撕扯着往不知名的地方坠去,眼前一片混沌,再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简陋至极的北境营帐。

  原来他不可能见到迎傲加冠易安及笄出嫁,他不可能和霓凰相守终老,不可能履行和蔺晨的承诺饱览大梁风光,不可能见到景琰治理下的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

  只是一厢情愿的美梦罢了。

  记忆中霓凰的脸庞,迎傲的面容,易安的笑脸迅速远去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冰续药尽后的剧烈反噬,彻骨的疼痛席卷全身。

  那种温馨只是种假象,但是不是该庆幸,在他弥留时,还能在梦中再看一眼他念念不忘的人。

  他挣扎着抬手攥紧床边那人的衣袖,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想努力看清蔺晨憔悴的面容,想说句他不后悔只是有点舍不得却发现如今的身体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其实在他服下冰续丹就已经料想过这样的结果,他本以为他早已见惯了生死,在十三年中死亡的羽翼更是时刻笼罩着他,没有人比他更熟知死亡。可是当死亡真正来临之时,他才明白从容赴死向来不是容易的事。

  梅长苏口中不断涌出鲜血,眼睛中却有一丝光芒始终闪烁着。

  蔺晨握住好友的手,想问你是不放心大梁还是那个远在京城的太子,还是担心即将失去父亲的迎傲和易安,心疼会苦守半生的霓凰……还是终于想起来你和我之前那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约定?

  几个问句在舌尖逡巡一会儿,最后吐出的却是带着颤抖和坚定的“放心。”

  你不舍的我都知道,所以我说放心。

  梅长苏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紧紧抓握的手缓缓脱力,虚虚拢着蔺晨的手。

  蔺晨在床边枯坐了许久,或许眼角有湿润,但他已经不在乎这个了,他像平常做了千百次那样把梅长苏的手放回被子里,用手帕把梅长苏颊边的血迹拭净。整理好这一切时,他的好友好似只是沉入了一场宁静悠远的沉眠。

  半生梦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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