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岭

笔墨清浅,聊以解忧。

愿长安不负

*一发完。

**萧平旌所说的第二种结局。

***提醒,虐,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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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出宫门,萧平旌欲像平常一般跨鞍上马,在上马时却感到一阵寒气从胸中升起,就在那一刹那间,仿佛冻住了全身的经脉,眼前发黑就这么无意识的向侧歪去。

  “平旌?”平章还未上马,回头看到平旌像是快要从马上摔下去的模样,他连忙扶住平旌“你怎么了?”

  寒气凝脉只是一瞬,疼痛随着大哥的一声疾呼便如鬼魅般散去,萧平旌原本迷茫的目光重新有了神采,他在马上坐好笑嘻嘻地答“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平章却是不信,平旌见状,把头乖乖低下来,由着大哥的手覆上自己的额头,待平章试完温度,平旌笑着露出了那颗小小的虎牙“看吧大哥,我一点事都没。”

  “倒是比平常温度更低一些”平章看着平旌神采奕奕的笑容,心下却有些不好的预感。平章也上了马,仿佛想起什么回头对平旌道“反正一会儿你也要去济风堂,倒可以请林姑娘诊治一下。”

  “林奚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理我呢,哎大哥你不知道那丫头跟谁学的,骗人一套一套的,那次我跟她说我的伤有点不舒服,她诊脉后那表情——你是不知道有多凝重,我差点以为段桐舟在他巴掌上涂了毒呢,吓了我一大跳,结果大哥你猜那丫头怎么说?”

  “哦……林姑娘怎么说的?”平章心知平旌话痨又犯了,也不打算多追究,便由着他的话头道。

  “她说她竟然没想到伤会好的这么快!你瞧瞧,她整那么凝重不就是为了吓我吗?”平旌口里虽发着牢骚,语气却带着几分宠溺。

  “你天天在人家耳朵旁唠叨,她不整你都怪了。”平章见到了长林府,便下了马,把缰绳递给小厮,回头看着仍在马上的平旌,皱眉道“记得早点回来休息,你脸色还是不好看。”

  “是——大哥”平旌在马上随意对平章行了一礼,便骑马去济风堂了。

  如今时疫虽差不多平息下去了,但还有些许症状稍重的病人仍在堂中,由济风堂的大夫继续医治。

  萧平旌来时,林奚正在为一个病患施针,平旌便知趣的离开,到后院里寻来了些橘子吃。大概半刻钟后林奚收针吩咐好药童后,她就拿着一簸箕的白茵草到了后院她常坐的地方细细地择起药草来。

  萧平旌手里拿着一瓣橘子递到林奚面前,笑嘻嘻地道“吃一个。”

  林奚皱了皱眉,但还是伸出手接了橘子瓣,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橘瓣甘美多汁,林奚看着身旁笑嘻嘻的少年,心口莫名涌出一股蜜意。

  萧平旌吃完了手里的橘子,也找了一簸箕的白茵草,靠着廊柱,也择起药草来。

  “林奚你都不知道有多险,当时荀大哥飞奔到东宫的时候,那个宫女正打算谋害元时呢,也幸亏元时身边的仆人忠心,拖延了不少时间,挨到荀大哥到宫里,不然……真是后果难料呢。”

  “你就这么直接喊太子的名讳吗?”林奚头也没抬的说。

  “这不就你一个人嘛,没事。”平旌择药的手顿了顿,靠着廊柱挨过了一阵头晕,重新抬头看了一眼林奚,见她只专注于手里的药草,他也不打算提起头晕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就又找了些有趣的话题自己絮絮叨叨的。

  林奚倒也不觉得烦,还时不时“嗯”上一句,只是手里择药的动作没停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林奚停下手里的动作,这才恍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那话唠的声音断了,而且貌似断了有一会儿了。

  林奚向平旌方向望去,只见平旌倚靠着廊柱倒也不动,林奚只当他累了。也是,他今天一天的神经都没松下来过,有些疲劳倒也情有可原。

  林奚想了想,站起身到屋里找了件披风。说起来,这件披风还是当时进金陵时平旌给她披的那一件。

  林奚给平旌披披风时,平旌也没动,只是眉头微皱着,仿佛不舒服的样子。

  林奚半跪在他身边,先试了试他额上的温度,心下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平旌的体质倒不应该是这个温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一下脉比较好。

  林奚刚准备解开平旌的护腕,头顶上传来少年人清亮的声音“林奚你干嘛。”说着就要缩回手。

  “给你把脉。”林奚淡淡回了一句,不顾平旌不情愿的神色,拽回平旌的手腕细细诊了起来。

  平旌见林奚眉头越来越紧,到最后指尖都开始轻微颤动起来,平旌觉得有些奇怪,林奚平常不管遇到怎样的事,那眉头都是连动都不会动一下的,今个也太反常了些。

  “喂林奚,怎么了?”平旌重新绑好护腕“上次你给我诊脉也是这个表情,我觉得我……”

  那边林奚已经站了起来,匆匆到药柜那拿了几味药,又吩咐了小童去取一碗井水来,又让杜掌柜去请老堂主来。

  “林奚你就算要吓我也不至于摆这么大阵仗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的很,一点事都……” 平旌见林奚在那里忙,也蹭了过去看着她忙着,平旌想帮她忙又被林奚坚决地推开了。

  那边林奚把药粉放了进去,又用竹签顺向搅拌着,听到平旌这般说,她便抬头瞪了他一眼,平旌也识趣地不再说话了,只不过跑到林奚身边,看着她的动作。

  老堂主已经过来了问道“怎么了奚儿?”

  “师父,云姐那把匕首呢?”

  “噢”老堂主来回转了转,终于在书桌上找到了它“在这儿呢。 ”

  林奚接过匕首,深吸一口气,心中默默祈祷着千万只是自己猜错多心了,把匕首慢慢浸没在药水里。

  然而天不随人愿。那绿色慢慢从锋刃中析出,像毒蛇的舌信般慢慢缠绕着锋刃,打破了林奚最后的幻想。

  平旌虽不知多少医理,但好歹也曾受教于蔺晨,看现在的情况,就算林奚不解释,他也知道那个匕首必定是淬过毒的,倒也坦然问道“那是什么毒?”

  林奚看了看师父,翕动几次嘴唇才勉强将字吐出,语调也不复往日沉静“是……霜骨之毒”

  平旌端详了一会儿林奚和老堂主的脸色,还有那份心思开个玩笑“能把你们愁成这样的肯定不是容易解的毒”平旌又蹭到林奚旁边,笑道“难得看见你方寸大乱的样子。”

  林奚看着平旌仍然不在意的样子,对未来的恐惧,对平旌的担心终于喷发出来,声音中罕见的带了几分声嘶力竭的哭腔“傻子!你知不知道那是霜骨啊霜骨!它的解药只有玄螭蛇胆!”

  “我知道啊”萧平旌伸出手揩去林奚面上滚落不止的眼泪“但是我相信你,你也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不是吗?”

  “幸好情况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黎老堂主起先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的徒儿,后来看到林奚情绪稳定下来,便放了心,回身去书架上翻找着“二公子中毒不足一日,还是有余地的。”

  “多谢老堂主了。”萧平旌很难得规规矩矩地向黎老堂主行了礼,抬头时眼眸一滞,声音低沉了下来“只是……还希望老堂主先不要告诉我大哥。”

  老堂主摇了摇头“二公子学艺琅琊阁,大抵也是知道此毒唯一的解药就是玄螭蛇胆,若有世子相助,兴许还有一丝希望……不过既然二公子不愿,老夫不说便是。”

  林奚此时已拿来了针包,拉平旌坐下,给他慢慢地施针,希望能暂缓毒性蔓延。

  林奚心中难受,但手中的针还是极稳的,待到结束,平旌整理衣服时冲林奚笑着露出那颗小虎牙“云姐是不是还在你们后院押着?。”

  林奚默默地点点头,说道“是。”

  平旌伸过头笑道“带我过去看看她吧。”

  林奚没有说话站起身便走。

  云姐被关在柴房里,双手被缚了个结实。

  萧平旌进来的时候,云姐正靠在墙壁旁,呆呆地看着地上透过窗口撒下来的小小光斑。

  “云姐这半日可好?” 萧平旌席地而坐,拽了个稻草叶子在手中随意把玩着。

  云姐漠然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好吧我今天来找你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萧平旌丢掉已经揉烂的茅草,紧紧盯住云姐的面目表情“我想知道——哪里有玄螭蛇胆。”

  云姐听到玄螭蛇胆这个词,目光终于从地上的光斑移到萧平旌身上。

  原计划是等到三日后萧平旌毒发,再让萧平章落入掌尊的计划中——但看现在这个样子是她忽略了萧平旌身边还有一个医术超群的林奚。

  失策啊,云姐心中微叹。

  她挪了挪身子好让阳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闭着眼感受着暖暖的阳光,道“看来二公子已经知道霜骨之毒了。”

  “当然。”

  “云姐”林奚蹲在她身边慢慢道“云姐,看在我济风堂算对你有恩的面子上,告诉我,玄螭蛇胆——在哪里。”

  林奚一直沉静到毫无波澜的眼睛里,如今带了云姐从没见过慌张和祈求。林奚到底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啊,她虽一直以夜凌子自认,可并不能代表她的心是铁做的。

  “我不知道”她听到她自己最后这么说。

  “果然……” 萧平旌淡然地笑了笑“是啊,你们针对我自然不可能下那么容易解的毒。”

  “平旌!”

  “走吧。”萧平旌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拉开门对林奚温柔的笑了笑。

  她和他结识以来,她见到过他许许多多的笑容,他的笑容就像阳光,在不经意间照进了她的心房,她看见他的笑容,面上虽不显,但心里从来都是高兴的,可唯独这一次让她无法抑制地湿了眼眶。

  萧平旌站在窗旁,眺望着远处即将坠落的太阳。

  近处几家居民的屋顶燃起了几缕轻飘飘的炊烟,饭香似乎就飘在鼻翼旁。

  他突然有些想念大嫂的拿手好菜,想念在大哥温暖的手掌, 想念父王时而怒气冲冲的责骂。

  他还能再享受多久呢?

  不能再犹豫了。

  既然留下会为他们带来无法愈合的伤痛,那么就现在离开吧。

  萧平旌感受着心脉旁若有若无的寒气,释然地想着。

  “平旌。”林奚端着一碗药过来递给他道“喝药。”

  萧平旌看着林奚笑道“好嘞。”

  林奚看着平旌喝完了药慢慢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离开。”萧平旌看着西边的夕阳“我一会儿回去告诉大哥,我受不了京城的拘束,想去琅琊阁透透气,他会答应我的。”

  “再说……”他无奈地笑笑“我也怕濮阳缨用解药的下落来要挟大哥,我离开,于情于理都好。”

  林奚一直低着头,没有答言。

        这时,济风堂的一个护卫慌慌张张的过来对林奚行了一礼“……少堂主。”

         林奚恍若初醒般,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慌什么,怎么了?”

         侍卫抱拳答道“属下守卫不力,云娘子……刚才自尽了。”

         萧平旌一惊,而后他又笑道“这样……也好。”

         云姐自尽,那濮阳缨应该也不会知道萧平旌中了毒,那他就不会成为那个疯子要挟大哥的手段了。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林奚。”萧平旌艰难地说“你一个姑娘家,我总来打扰你也不好,以后……我们不必有交集了。”

          自己身有旧约,命又不长久,何必再拖累她呢?

     就好像怕自己会后悔似的,萧平旌说完就低着头赶快离开了。

  林奚听着萧平旌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她缓缓掏出那只长命锁来,笑着道“真是个傻瓜……”

  一滴眼泪措不及防地砸在锁上。

  虽说萧平章准了平旌去琅琊阁偷懒,但总是免不了一顿训,比如说不知道为家里分忧啊就知道玩儿什么,平旌倒也老老实实的听着大哥的训,没有回嘴。

  第二天一早,平旌整好了行李,特地到堂屋里去拜别大哥。

  平章看着自家弟弟难得这么有规矩的样子,心中有了疑虑便笑道“从小到大就没见你这么懂规矩过,说,是不是闯祸了?要是闯祸了给大哥说,大哥给兜着。”

  “真的没有。”平旌笑道。

  “该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昨天看他身体状态不好,就要他去了济风堂,可从济风堂回来平旌就急着回琅琊阁,平章不由得疑虑。

  平旌心中一惊,倒也不慌乱,故作镇定地说“我壮得跟小老虎一样,怎么可能有事。”

  萧平章仔细看了看平旌的面色,倒也觉得应该是无碍的,便抛开了这一丝疑虑,笑着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脸颊道“大哥永远在这里,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大哥。”
       

       萧平旌望着大哥的脸,若没有奇迹的话,这恐怕是他与大哥的最后一次相见。

       他缓缓地笑了,轻轻道“我以后有事绝对不会瞒大哥。”

       弟弟从来是任性的,就让他最后任性一回吧。

       萧平章看着弟弟的笑脸,心里突然蔓延上来一丝恐惧,他快步走上前拉住马笼头沉声道“平旌……”

      “大哥你不是和兵部尚书有事情商议吗?”萧平旌坐在马上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弟弟我就不耽误你啦,大哥大嫂,保重!”

        “我先走啦!”

        “哎,平……”

        萧平章看着弟弟策马远去逐渐消失,只觉得他与平旌相距越来越远,似乎……

        再无相见之期。

  行至京郊,萧平旌自觉寒气渐入心脉,再难支撑,便勉强翻身下马,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昨日老堂主给他的药丸,勉强吞了一粒,便凝神运起真气希望能再压制住寒气。

  至少……至少得坚持到琅琊阁……

  平旌迷迷糊糊地想着。

  不知何时,一丝温暖侵入了因寒气而凝滞的脉络,萧平旌的意识也渐渐清醒,睁开眼睛,触目所及的是摇摇摆摆的马车。

  他闻到一股熟悉的药香。

  他想动一动却听到头顶上有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

  “别动,你影响我行针了。”

  “林奚?”他有些诧异“你怎么……?”

  那姑娘头也没抬,只道“闭嘴。”

  萧平旌只得乖乖闭上嘴巴。

  一盏茶过去,林奚收起针包,额上已有涔涔汗水。林奚递给平旌一杯热水道“京城的事我先交给师父,我跟你一起去琅琊阁。”

  “林奚……”萧平旌慢慢道“你我……非亲非故,你实在不用这样……”

  林奚听到此语,隐在袖中的手不由的攥紧了些,慢慢道“我随心而已,你管不住我的。”

  萧平旌一愣。

  林奚缓缓地艰难地道“我重病时你也曾照顾我,你现在如此,我怎么能不管?”

        这话虽然凉薄了些,但林奚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对平旌的复杂感情。

        只是林奚知道的一点,她想陪着他,不管结局好坏。

        她想陪他到最后一刻。

  萧平旌本有些欢欣的,可又听林奚此言,又觉得怅然若失。

  到了琅琊阁,平旌的日子倒也悠闲,除了喝药行针他就在院子里发呆。

  倒不是因为他改了性子闲得住了,只是虽然有心玩闹,却没那多余的气力了。

  老阁主和林奚不知道翻了多少医书,可这解药始终逃不过这玄螭蛇胆。

  “老阁主,真的只能用玄螭蛇胆吗?”林奚颤声道。

  “别无他法。”老阁主轻叹。

  “可玄螭蛇相传已经绝迹了啊!”

  老阁主重重叹息,接着翻看医书没有答言。

  几天后下午,林奚像往常一样端着药进来,把药放在萧平旌手边。

  萧平旌拿起药碗一饮而尽,这几天来,他早已习惯了药的苦涩,由刚开始的难以下咽到现在的麻木。

  林奚递给他一枚蜜饯,他接过来含在嘴里去苦味。

  “你在写什么?”林奚看萧平旌一笔一划写得艰难,不由得问道。

  “家信。”平旌笑道“多写几封,尽量瞒得时间长些吧……”

  林奚默然,而后轻声道“若是将来他们知道了怎么办……岂不是让他们更痛苦?”

  “痛苦又能怎样呢?”萧平旌咬着牙道“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林奚沉默,良久道“我来帮你封信吧。”

  萧平旌看着林奚笑了,轻轻道“好。”

  琅琊阁暗桩遍布天下,药王谷势力雄厚,两者联手,竟然生生在夜秦境内找到了一条相传已经灭绝玄螭蛇。

  不得不说上天垂怜。

  玄螭蛇胆有了下落,一下子吹散了琅琊阁上的阴霾,已经有十天不曾捉弄人的老阁主也终于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萧平旌是不用说的,先前还在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地写着家信,现在早把家信丢到了犄角旮旯,一扫之前的压抑,重新有了心思逗林姑娘。

  林奚照常来送药,虽然有时还会被萧二公子气得双颊通红,可眉梢的高兴从来没有减落半分。

  不过萧二傻子终究是二傻子,情商实在是太低,每每气得林奚想直接把长命锁扔到二傻子面前说“我不是你未婚妻咱俩义结金兰吧”之类的话。

  可是当看到平旌显露中毒症状时,林奚又心软了想道:算了自己比平旌大照顾他是应该的,不要和傻瓜计较之类的话。

  于是长命锁就老老实实的被林奚放着。

  等到什么时候平旌表现好了再拿出来吧 ,林奚闷闷地想。

  然而让林奚始料未及的是,跟着玄螭蛇胆一起进入琅琊阁的还有萧平章在军中被夜凌子偷袭的消息。

  濮阳缨没有接到云姐的消息,以为云姐失手,于是破釜沉舟命夜凌子在战场上不惜一切代价袭击萧平章。

  父王被围,军情紧急,萧平章自然没有多留心战场上留下的伤口中那么小的一个划痕。

  简单包扎一下就接着奔向北境。

  发现伤口有毒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幸好现在已经到了北境,已经驻扎下来,暂时还没有发生战事。

  平章毒发昏迷也只有平章身边的心腹和随军而去的杜大夫知道。

  而杜大夫知道后立刻将消息传往了琅琊阁。

  老阁主看着飞鸽传书沉吟不语。

  原以为是曙光,没想到临近了才发现是更深的绝望。

  “平旌,你的想法呢?”老阁主轻轻问。

  萧平旌看着北境地图,毒发的折磨和对父王大哥的担心让平旌的声音有些喑哑,却并非无力。

  “大渝马上举起三月弯刀。”萧平旌沉声道“我身为长林男儿,不能眼见北境防线被破,身为人子不能眼见父亲被围,身为弟弟不能眼看大哥毒发身亡。”

  萧平旌下拜行礼“老阁主,让平旌下山吧……”

  老阁主闭眼缓声道“你可知,你下山后……你我再无相见之日了。”

  萧平旌抬头看着老阁主沉声道“平旌身为长林之子,不能为一己之私利而不顾家国父兄,还望……老阁主成全!”

  林奚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泣,夺门而出。

  见过几世沧桑的蔺晨看着在一旁跪着的孩子,突然想起了许久未见的那个人。

  那人声音似乎又回荡在耳边:

  “我要回去!那才是属于我的地方!”

  “但有一丝林氏风骨存世,便不容大梁北境有失,不容江山残破,百姓流离!”

  “我身为林氏后人,岂能坐视不理,苟延性命于山水之间?”

  ……

  “果然,你跟他一样,做了相同的选择……”老阁主闭眼微笑,伸手抚了抚萧平旌的头发,把装着玄螭蛇胆的盒子递给了他。

  “去吧。”老阁主拍了拍萧平旌的脸颊笑道“当年我没有拦住你,五十年后也没有拦住你的后人,去吧,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萧平旌把盒子贴身放好郑重拜别磕头道“老阁主……珍重!”

  蔺九搀着老阁主走下琅琊山,年老的蔺晨看着策马远去的一白一蓝的身影,慢慢说道:

  “这一代一代的人啊……都不在了。”

——————

  四月二十日,长林二公子携带霜骨解药赶赴北境大营为兄长解毒。然长林世子解毒之后仍在昏迷,大渝皇属军趁势偷袭。长林二公子萧平旌披甲而起,整合部队顺势反击,击退大渝皇属军,并歼灭数千人。

  四月三十日,萧平旌与父亲长林王里应外合,解长林王宁州之围。

  五月初三,长林军与皇属军决战芦塞,大渝皇属军败退,三月弯刀之势得解。

  同日,长林二公子萧平旌病逝于主帐,长林王甚为哀恸,长林世子醒后策马赶来终究是晚了一步。

  萧氏平旌出殡之时,除父兄带孝之外,还有一个女子身着孝衣,着未亡人服饰。

  而后人们得知,这女子就是长林二公子自幼定下的未婚妻,不禁唏嘘。

  长林二公子回京后,梁帝不胜悲伤,追封怀化将军,厚葬王陵。

   ……

  一代一代的人离去,又有一代一代的人降生,七个月后,长林世子妃顺利诞下一子,长林王取名萧策。

  ……

  黄花无分,丹萸几人。

  忆当年,吴钩月下,万里风尘。

  唯愿,长安不负。

————————

愿长安不负番外之望长安

愿长安不负番外又清明

愿长安不负番外念冰心

愿长安不负番外之草莺飞

那个弱弱的说一句,看完的可以留个爪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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